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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天亮了好久,炮哥都懒得动身,我游过去一看,炮哥的其中一块大抹布已经发炎流脓了,我的闯缸经历告诉我,他身边的水质已经很坏了。我的临终关怀经验告诉我,他活不过明天了。理智告诉我,应该离他有多远就多远。
但……不行,他是我这半辈子唯一的朋友,不,兄弟。嗯,还是老师,尽管他叫我忘了那些东西。
我用头碰了碰他,“晒晒太阳吧,对你有好处。”
“没用的,我现在需要的是黄粉、盐,还有氧气,这里空气太差了。”炮哥无力地说道,“这二货,怎么还不给老子下药,不会忙到连这个都忘记了吧?”
我低着头安慰道:“快了,很快就会来下药的,先晒晒太阳吧,至少身上好受一点。”
“也好,下药一般是中午下,应该快来了。”炮哥嘟嘟囔囔,不情愿的游动着。
说实话,他游得真的很慢,比我快挂的时候都慢,病菌已经彻底打败了他。
他边游边叹气:“真是上岁数了,在以前,这病给点盐就行。”
“你还年轻,我们的平均寿命起码五年以上的,对吧。”我没话找话。
“五年,那是生理寿命好不好?你有看到过老死的金鱼吗?说老实话,老子从来没看到或者听到过有老死的金鱼。能活到我这个岁数,已经是逆天了好不好?”炮哥晒了太阳,身体和心情总算好了点。
我默然不语,按说炮哥的脑子灵清的很,怎么到了自个身上就想不明白了呢?泡都破了,还指望个啥?
炮哥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,振作着说道:“泡破了还会长,这是我高贵的血统决定的,只要给我时间,我会比以前长得更大!”
“是吗?”
炮哥终于沉默了,我们两就在那里晒太阳。
炮哥不想说,我就不问,也不说,还不到我关怀的时候。
“知道我的泡是怎么破得吗?”
“你说,我在听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那二货,我只不过左边比右边小了那么一点点,就那么一点点。他就看不爽我,他就要动刀。第二年就想动我,死活熬到今年才动的手,拿着一管针桶抽我大的,胆子又小,只抽了一点点,灌到我的左边,还是小,再抽……”
“疼。”我感同身受。
“千不该万不该,那二货是个左右不分的人,第二次尼马抽错了,又抽了我小的那个……”炮哥内牛满面呐。
“医疗事故害人呐……”我惊到了。
“又抽,这下抽多了,还抽……尼马,那东西不是硅胶啊,有钱都买不到的哇……”炮哥吐血了。
…………
“抽就抽吧,不知道是他的人品问题还是哥的人品问题,针头断了……”
“山寨货害人呐……”我又惊到了。
“断在里面了……”炮哥没什么可以吐了。
“怎么办……”
“剪了,左边那个,口子还在,看到了吗?”
“看到了,蛮整齐的。那……右边的?”
“我自己故意撞破的。”
“啊!?为什么?”
“不破不立,只有这样,以后才能长出两个一样的来,二货胆子小,不敢来,哥哥我自己来。”
嗯,作为一个有闯缸经历的男人,炮哥象我,有理想有胆量,好样的。那得有多疼,那些骄生惯养的大人物根本没这个魄力。
“我在角落里使劲蹭破的,毕竟是自己的东西,看不到,蹭得不好,伤口发炎了,这就是我现在在这个破缸口和你练嘴皮子的原因,明白了吗?”炮哥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自豪还是无奈。
“完全明白。”除了这个,我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回答他。
他和我分享了他的辉煌经历,他和我倾心交谈,他还教会了我武功,他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温情,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他。
炮哥是个好人,他,很有爱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