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一个关于瓦盆的帖子,叫我想起了虫。过笼儿的规矩讲究,我是完全不明白。我自幼就讨厌蛐蛐,这东西沾赌。
a2rv4d= 虫儿里,南北各异。北方常见的是油葫芦和螽斯,俗名蝈蝈。也养玩金钟的。油葫芦一静,螽斯一动,尤其适合冬天。金钟就更适合买来扔在院子听响儿。当然,我也喜欢吱拉子,好像叫什么鼓翅螽斯。天津人叫扎嘴儿,念起来很有趣。
4By-+C* 南方人喜欢的虫儿,据我个人在苏州观察,多是蛉虫一类。大黄蛉,小黄蛉等等。文雅,细致。虫盒必得是苏州工艺的,看浮雕就能讲废一包茶叶的那种典故。但对我来说,这路货只能放在枕头边才能听到,因为我一个耳朵几乎听不见,一个耳朵不太灵。而枕边听蛉儿,让我随时想睡觉。
.)3 2WD% ;?o C=c 油葫芦是最爱,体面,恬静。朋友凑在一起比呦呦儿,数着嘟噜儿辩着音色,评出一个十三太保紫金铃来。印象最深的,大概是96年的一尾墨龙潮盖。那时候的油葫芦,一块两个。这条要60块。新脱三天,一声不吭。但体长2寸,大得吓人。更奇的是六爪抱罐。人家虫子都肚皮贴地,独它能站着。为了此虫单买了把葫芦。
Kmnr}Lp9 它颇有些良心,两日开叫。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。后来哥们给它起了个名字:叫驴。 我们本来没有分虫的手艺,为了这尾虫,央告着干虫活儿的爷爷赏了一个三尾儿。配也配了,罐土也三冻三化如宗教仪式般认真。只不过出虫全数逃亡。此后除了一尾不大的津门探月霞,再没见过入眼的,更别说听得进去。朋友评述我说:聋子听虫,难得。诸位若不信,入秋去虫市,但分能找出一条不是飞禽的,都算我瞎说。各蟋蟀类,只要繁殖密度大,就长翅膀欲飞。这路货叫飞禽,猛瞧去跟三尾儿似的。别说过去,就是倒退10年分虫的没这么大密度繁殖。那时虫还值点钱。
^`!Daqk 蝈蝈。常见的是铁哥儿和翠哥儿。我喜欢翠的。铁家伙个大太丑。值当提及的是曾经见过官园一尾大如铁哥儿的翠儿。市价200元,兄弟当时一文不名。本打算花了伙食费得之,晚了一步落在了赵忠祥先生手里。以后也再没见过这么大的翠哥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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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f 说起来,蝈蝈更有档次。这个档次在于更能折磨人。老时年间的人,比如我家老老爷子。床下备葫芦一筐,盖一筐。得一好哥儿,试完葫芦试盖儿,一定要找到最佳拍档。这能让他成宿不睡觉,而老老太太就坐在炕上抽着旱烟骂骂咧咧看他一宿。凭这认真劲头,老头子竟也折腾到94岁。我见老人儿用葫芦,断没有硬木口硬木盖,象牙翡翠蒙芯的。一律是瓢盖,最精致只是孔上那几个象牙的小圈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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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雪的时候,穿上棉大衣,怀揣叫哥儿,咯吱吱踏雪。这种美好意境随着80年代一去不返了。现如今哪都是活人,就算半夜撞了车,也能围起一圈瞅热闹的。
I>5@s; 实质上,最好的哥儿是秋虫。太难得了。说个典故吧,大家就能知道北京人多有出息了。著名的古琴大家管平湖先生,那是超大家了吧,大文人了吧。过去买他一副玫瑰八蕉才6000块,随着古琴的红火,有人出起了房价。怹也是大爷式样的人。住新街口的时候穷的步行去琉璃厂卖画,拢共两块。半路看见一只秋哥儿,打眼看就能叫HAN。老大人饭不吃了不说,现借三块,五个袁世凯购得。这虫还是残疾,一条小辫剩下半寸。先生曰:纵是活5天,一块钱听一天,值!
P8VU&b\ 就这么神经病。而我的病,已经好多了。
[ 此贴被全五三在2009-07-13 18:50重新编辑 ]